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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“失意”教师:有未升副教授被炒 有拼命代课

  原标题:大学“失意”青年教师记:有的未升副教授被炒,有的拼命代课

  澎湃新闻记者 李思文 实习生 赵怡然

  注:作为资料使用,原文发表于2016-11-09

  9月28日,北京师范大学青年教授何智因腹壁转移腺癌疾病医治无效,在北京逝世,年仅35岁,让同事震惊、唏嘘。

  他的英年早逝,让被称为“青椒”的大学青年教师群体,再次回到公众眼前,持续引发关注。

  “何智的去世也许只是偶然事件,但我们同为高校教师,物伤其类,他今日的死亡,让我联想到我明日的死亡,至少是职业生涯的死亡。”36岁的哈尔滨工业大学(深圳)讲师夏衍说,人们喜欢把目光停留在最拔尖的一部分,然后用少数代表全部,实际上,高校青年教师并非“人人风光”。

  10月20日,澎湃新闻()采访多名不同高校、不同学科领域的“失意”青年教师。他们自称因职称名额有限、所在专业冷门、晋升机制残酷等原因,工作多年难以晋升副教授,有的甚至因此被学校解聘。

  相比于年轻有为、成绩斐然、名利双收的年轻教授,他们说自己工作强度大、晋升压力大、收入平平,危机感很强。

  学习国外“非升即走”

  2015年年底是夏衍评副教授的最后机会。

  夏衍说,和国内多所知名大学一样,哈尔滨工业大学(深圳)实行“非升即走”的政策——讲师有为期5年的固定期合同,聘期内评不上副教授,就不会再续聘。

  “非升即走”(up-or-out)一词源起于美国高校的终身教职制度,这一规则在美国高校得到普遍使用。是指给予新进教师若干年试用期,签订短期合同,试用期满接受考核,通过考核者获终身教职,反之必须离职。

  “除非学术实力非常突出,不然我觉得影响投票的因素还有人情、利益、行政需要等。”谈及自己所在校园里的晋升副教授投票,夏衍说,“我做梦都想找到一个愿意‘罩着’我的大人物、老教授。”

  为争取“人情”,他从紧凑的日程表中挤出时间,替学校里的教授干杂活、写论文,还积极参与他们的项目和研究组。妻子为他求了“命逢贵人”的佛珠,他天天带在身上。

  “但一打开投票的教授会成员名单,我就蒙了,里面的人我谁也不认识。”夏衍说,事后他拨通主任的电话,得知自己只差一票就通过了。在随后的院长办公会中,执教5年的夏衍被解聘了。

  但决议并未立即生效,高校教师属于高稳定职业,人事处也很少解聘教师,他们再三研究劳动法、咨询相关律师,才给夏衍下了正式通知,将2016年3月31号定为离职日期。

  “好几次都是差一票就留下了。”夏衍对澎湃新闻说:“我发表过8篇SCI论文,拿到了200多万元的科研经费,还是没能留下。”

  据他称,关于“谁升谁走”,国外大学普遍采用“评审制”,对“升”没有名额限制,只要达到一定水平即可。而国内高校则多采用“名额制”,指标有限,有人升,就有人走。

  更让夏衍感到无奈的是,评审教授来自各个专业,无论他们对夏衍的研究领域懂不懂,都有权投票。“让搞理论研究的教授评搞工程研究的老师,感觉不公平,要不怎么说隔行如隔山。”

  对于夏衍的经历,哈尔滨工业大学(深圳)组织人事处的工作人员告诉澎湃新闻,讲师晋升副教授确实是有一定的比例,但不同学院、学科比例有所区别,“我们主要按照老师的科研成果来评估,教学也会考察。”

  “高校制度改革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各种问题,但‘非升即走’的政策在应该是利大于弊。”上海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副研究员冯倬琳认为,虽然政策看似“残忍”,但“它代表国内大学在向国外制度学习。”

  在他看来,如今的高校制度是越来越规范、发展越来越好,“一直按一个套路发展只能越来越僵化,越来越没有活力。要建世界一流大学,就要跟国际接轨。”

  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教授陈武元对于夏衍的遭遇,也有着同样的看法,“用5年的时间考察一个人是比较合适的,时间越长,对青年教师更换学校、转行更加不利。”

  然而,夏衍说,他带着被解聘的“污点”四处找工作,直到目前都没有结果,又缺乏勇气转行,如今只能以代写论文为生。

  对此,陈武元表示,“非升即走”虽然是个好政策,但需要用明确、成文的契约规则来规范,“不能靠人情关系、潜规则,还要有受理投诉的组织,老师如果对结果有异议,一定要有申诉途径。”

  僧多粥少的“职称名额”

  相比于夏衍,中央民族大学的秦婉感觉幸运多了,她很喜欢自己的研究领域,也顺利加入了大教授团队,基本每年都能拿到一个项目,属于夏衍所说的“有人罩着”的青年讲师。对于何时能升副教授,没有“非升即走”、“末位淘汰”压力的她并不着急。

  但副教授对她而言,意味着尊严和荣誉,是对其学术水平的认可。

  她说,国内有高校倾向于“选才”而非“育才”、“只愿做拣现成的买珠人,而不愿承担蚌的角色”,让许多青年教师深感“孤立无援”。

  “好大学不缺人才,可能对我们这些年轻讲师也并不在意,学校的职称名额饱和了,2009年至今,全校教学科研岗一共才评了两个副教授。”秦婉说,她所在的学校,很多主持国家科研项目,且项目排在全国前列的同事,40多岁了仍是讲师。

  虽然秦婉自认与同事相比表现优秀,但名额有限,在晋升副教授的讲师队伍里,她还远远的站在队尾。

  同样还有一批不着急的讲师,是像东北农业大学青年讲师李建军这一类,“评副教授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希望了,不争了。”

  东北农业大学并没有苛刻的晋升机制,“我们这边讲师最多可以当11年,到期也不会解聘,只是转岗到图书馆或者校工会,挺好的。”

  李建军说,东北农业大学虽是一所“211”院校,但他所在的专业却有些先天不足,时而传出停招、撤并的流言,“专业不够热门,招生也就不太顺利。”

  评副教授要求教师发表一定数量的论文,但李建军说,他所在的人文社科并不容易产生新的学术成果。再加上“边缘专业”的劣势,他索性放弃评副教授,安心做讲师,等时间到了,就转到一个轻松岗位,“等着被讲台抛弃。”

  据《中国青年报》报道,为提升大学业绩,2003年北京大学曾引入“非升即走”、“末位淘汰”的制度,增加教师晋升压力。

  而当时,北京大学人文社科系反对声非常强烈,认为限时、计量等考核方式不适合人文社科。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也曾在接受学者廉思采访时说,对于文史哲学者来说,40岁才刚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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