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璇的奶奶郭珍在病床上图/ 网络 在芜湖时,奶奶对孙女带养得多,爷爷杨松偶尔带杨璇出门游逛。到了淮安,因本身感情不和,夫妻之间四年没有通过电话,爷爷更没有问起杨璇的消息。 女婿去淮安时,见过郭珍对小女孩的关爱。一间六七平米的小屋里,墙上挂着杨璇喝的脑蛋白水解物口服液和小儿智力糖浆,每天花费50元。饭是她嚼碎,用手把孙女嘴启开,一点一点往下喂。她还专门发明一根像背背佳一样的皮带,时刻搀着两腿发飘的杨璇。因为孩子大小便不受控制,家里常准备30多条裤子,每天为她换五六次,坚持了9年。 “不去淮安不行吗?”张志林曾问。中间一度穷困到讨饭的祖孙俩,在几年前被接回来过年。但年才过完,郭珍就执意要走。“吵来吵去,吵得很凶,为钱,为琐事。”张志林印象里,祖孙俩回芜湖那段时间,家里没有平静。各自孤独的状态,反而达成一种脆弱的平衡。 家庭与村庄 芜湖县往南16公里,沿路荷叶田田。周下村的村舍,密密地镶嵌在马路两边。 时隔4年,村民们回忆起“脑瘫女童”,还能边描述边模仿。这个孩子的过往,算是平淡无奇的乡村生活中一抹印象深刻的记忆。“嘴巴要撬开才能吃饭,口水这么往下溢”,有人把自己嘴巴上下扯开,并在胸前捋捋,表示口水泛滥。还有人模仿孩子脖子软塌塌的,眼睛往上翻白眼。模仿过后,常常是以一阵哄笑收尾。 周下村狭小的马路上,是各家交流家务琐事的天然场所,妇人们愿意把刚出生不久的胖婴儿抱出来“供人观赏”。据村民们回忆,“脑瘫女童”很少串门,偶尔奶奶搀着走,也是在屋前一晃,绝不进屋,也不与人交流。“那小孩没法交流嘛。”一个村民嬉笑着说到。 同时,大家印象深刻的是,小女孩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,没有任何异味,两条小辫子梳得麻溜,雪白的皮肤,大眼睛,“收拾得不难看”。这被村民们归为奶奶爱面子。 据杨松的侄媳妇回忆,9年前她和杨响前妻同年怀孕。两家对门对户,“从我家门口迈到他家不过两大步”。两个新媳妇常一起讨论怀孕反应和孕期的吃食。 孩子出生后,两户人家开始走向不同轨道。侄媳妇生下一个白胖小子,而杨响家是一个脑瘫女童。杨家花费10多万治疗之后,还是不见起色。 侄媳妇逐渐感觉到这户人家态度的变化,先是孩子母亲见面不再打招呼,如同陌生人。后来,即便抬头不见低头见,他家人过年也不大走动。“两家也没什么矛盾。”她感到不解,在为治疗奔波时,他家始终没有开口向亲戚借钱,“他们可能不愿意麻烦任何人,不想让任何人怜悯”。 到最后,这一家人成为全村最孤独古怪的存在。尤其在郭珍去淮安后,两层楼的房子常年挂上锁。屋前屋后杂草疯长,只能偶尔看到杨松在里面住上几天。过年时,女婿张志林也抱怨,连一顿团圆饭也没人留,直接烧完香就走。而有关杨响的记忆则干脆被一些邻居淡忘了,“从来不回来”,“过年都没见过”。 杨松家与对面哥哥家距离不过两米图/ 龚菁琦 一家人似乎刻意保持着与外界的绝缘。亲哥今年脑血栓住院,他们一家也没有去人看望一眼。77岁的哥哥,还是看了新闻才得知65岁的弟弟被抓。 哥哥认为弟弟如果没有这个孙女,肯定不会在这个岁数出去做事。弟弟家的楼建于1986年,两层楼嵌着古朴的栏杆。在哥哥眼里,当年弟弟6岁时父母双亡,由18岁的他一手抚养,学会做瓦匠后,肯干、能赚钱,在村里过得不错,“要是现在能住村里多舒服,但是儿孙辈不行呐”。 村里说小孩耽误这个家庭的人不止一家。“养着没用”,“应该送孤儿院”,邻舍间常说此言论。 杨松偶尔回家时爱去村口理发店,闲聊一阵国家大事,打打麻将。有时别家小孩在脚边窜来窜去,其他人都会主动逗乐,但他并不理会。 “全村都知道他家情况,只是大家心照不宣。”理发店老板说。 团聚 这家人靠距离勉强维持的平衡,终于在今年6月份被打破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