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听说,师父学诚法师少年出家时,圆拙老法师就叫其学扫地三年,倒茶三年。然而当贤书自己拿着设计不合理的塑料刷子,走进厕所刷便坑时,被崩了一脸脏物的他还是倍感“恶心”。不过一段时间过去,他发现“这是放下自我的一个最便捷的方法和训练”。 高僧在哪儿? 贤书法师扫厕所的往事,当然不是我从他嘴里听来的。 在寺院里,僧团和义工,男众和女众之间,区隔严明,戒律森严。绝大部分僧人每天活动的范围,位于寺庙内院,义工和游客都无法进入。 但外界依照各种细节和痕迹,热情地建构了一座他们想象中的龙泉寺:在那里,僧人都是名校毕业,人手一部智能手机,僧团全部用iPad诵经,寺内布满WiFi,任何一道大门都需要通过读取指纹的门禁。 一直以来,龙泉寺的建筑施工都有理工科专业的法师参与其中。 然而,现实中,以上关于龙泉寺热烈入世行为的每一条都不属实。只有最后一条部分属实,但指纹识别的门禁系统也只是存在于几个位于内院的部门中。 在网络和现实中,龙泉寺的高知僧团盛名在外,犹如一个传奇。当我们在几个厕所之间奔忙打扫的时候,常常有游客边擦脑门上的汗边急切地问: “学诚法师在哪儿办公啊?我想跟他聊聊。” “贤宇法师在哪儿?就是那个天才数学家!” 被称作“数学天才”的柳志宇,曾以满分摘得国际数学奥赛金牌并保送北大,5年前皈依龙泉寺。现在图书馆负责校对典籍。僧人的踪迹,掩藏于修行的院落之中,并未如网络间散播的那么曲折和沸腾。 但也并非全无痕迹。 在龙泉寺图书馆的大厅里一块可供游客观看的大屏幕上,几乎全天候播放着和龙泉寺相关的视频记录。其中就有出家之后的贤宇法师。 “你觉得这个社会是更需要一个出家人还是一个数学家?”视频里的访问者问到。“我觉得更需要一个出家人”。他的面容和留在网络上的照片相比,变化似乎不大。 相比其他法师,贤书法师的痕迹,可以轻易在龙泉寺各种图书和文案里找到。 出家前,俗名刘书宏的他,做过最让公众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,写文声讨一部叫做《虹猫蓝兔》的动画,他认为该卡通血腥暴力,最终以央视停播告终。 出家后,他的部分时间依旧在做和文化传播相关的工作。在学诚法师的授意下,他创作设计了虚拟卡通人物——贤二。 龙泉寺选择将许多佛教义理和价值观通过贤二的嘴去告诉大家。 5月20日,智能机器人专家、奥斯卡获奖影片《机械姬》的科学顾问默里•沙纳汉,受邀参观龙泉寺,在和贤二对话并合影后,向坐在对面的贤书问道: “10到20年后,人工智能可能取代大部分人类的工作,届时不受工作束缚的人类将如何去过一种更有意义的生活?” “大家可以来龙泉寺修禅问道。” 大约7年前,不受工作和经济束缚的刘书宏,选择离婚出家。出家前,在写给女儿的信里,他告诉她,与体育运动类似,他想“挑战心灵的极限”,“做一个心灵的运动员去”,“同时也为了给更多的人,包括你在内,学习和探索出一条真正让生活幸福的道路,乃至找到那条传说中解脱生死的道路”。 龙泉寺原本只收35岁以下的人成为准净人。但那一年,学诚特许时年39岁的刘书宏进入龙泉寺。 曾是清华核能和热能博士的贤启法师,在决定出家前,考虑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孩子——“怎么解决生死问题?我自己先走,找一条路,走得远一点,有一天她遇到瓶颈的时候,我就可以帮助她。” 辞亲割爱,当然是出家的第一步。但修行并非从出家的那一刻起,便了无挂碍。 比如,在院子里一棵祈福的大树上,挂有一块署名“贤智”的木牌,“贤”是龙泉寺中坚一代出家僧人的辈分。这块祈愿的木板上,用钢笔写着“祝郭xx阖家健康幸福”。 在龙泉寺待久了,能看到各种各样关于觉悟的选择。这里不存在清坚决绝的宇宙观,也不是坚硬的铁板一块。每一个关于解脱的故事,都不一样。 在干活的路上,总能见到一位抱着婴儿的女居士。张师兄告诉我,这位居士的丈夫已经出家,居士本人不久后也将去福建出家。 “那他们的孩子呢?” 张师兄没有回答我。就像和她同住一间宿舍的另一位师兄,独自带着4岁的女儿,已经在寺里住了几年,未来也会去往南方的寺院。 还有跟随出家的孩子上山来的父母。他们长期以义工的身份居住在此。即使在路上看到,也只能远远双手合十问讯,不能叫孩子,只能称法师了。 在现实与虚拟中穿梭 |